在好萊塢電影中,律師更加神通廣大,有時甚至能指鹿為馬。
但在堪稱日本文化產業象征的日劇中,律師卻很少登場,偶露一兩次臉,也大多不是主角……
據日本律師協會統計,截至今年3月1日,全日本注冊律師人數19484名,
律師人數與總人口比例約為1︰6557,在美國,該比例高達1︰805。
為什麼日本的律師這麼少呢?
100人考試,兩三人過
小島先生是九州大學法學院的副教授,他黯然地指著校外一棟新樓說,
“有人正在那裡辦司法資格考試培訓班,高薪聘請職業律師給學生講授考試技巧,
很多備考的學生已不來學校上課了,那裡才是真正的‘法學院’”。
在小島說的那棟樓裡,記者見到了28歲的甲木真哉。
為准備司法資格考試,他大學畢業后一直參加各種培訓班,可連續4年都沒通過。
而在“新法學院”裡,甲木已算“年輕人”了,他的同學山上祥吾今年37歲,參加資格考試已6年了。
在日本,法官、檢察官和律師這三種法務人員被統稱為法曹。
想成為法曹,必須首先通過司法資格考試,然后在司法研修所研修一年半。
日本的司法資格考試,年通過率僅為2%─3%,堪稱“世界上最難通過的司法資格考試”之一。
上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初,日本每年司法考試合格人數隻有500人左右,
90年代以來合格人數有所增加,現每年約有1000人通過。
即便是在東京、大阪的知名律師事務所中就職的律師,
也有不少人是參加了兩三次司法資格考試才得到律師資格的。
想成為律師,出身很重要。
一位名叫塚本宏明的大阪律師告訴記者,按照日本全國司法資格考試管理委員會的要求,
考生在報考時,必須詳細填寫家庭出身情況,
包括家庭背景,父母、(外)祖父母、兄弟姐妹及配偶等一長串直系、旁系親屬背景資料。
如果出身律師世家或家庭成員中有律師、法官或者檢察官,考生順利過關的把握就大很多。
九州大學法學院的一位教授說,在東京、大阪,很多律師都出身“律師家庭”,
“如果你的親戚中有人在工會任職或參加了日本共產黨,即便考到七八十歲也沒戲”。
律師“向太陽盛開”
上世紀30年代,日本從德國引入了現代律師制度,
由於仿效德國採用大陸法系,律師的作用非常有限。
二戰結束后,日本頒布施行了美國版新憲法,律師雖然被定義為自由權利的捍衛者,
但由於以最高法院為首的日本主流司法體系,對穩定社會秩序的重視遠勝於對個人自由權利的關切,
律師在日本司法體系中的作用依然有限。
有意思的是,日本的律師在出庭時要佩戴一枚金質向日葵徽章,
太陽是日本國的象征,向日葵則向太陽盛開,這代表著“心向國家”是日本律師的第一要務。
在日本,聘請私人律師對普通民眾來說仍然可望而不可即。
在全日本排名第四的大阪大江橋律師事務所,國谷律師帶記者旁聽了一起關於勞工糾紛的案子,
被告是三菱株式會社,由國谷律師擔任辯護,
原告是原三菱的雇員,沒有律師而是由日本勞工協會的工作人員擔任代理。
雙方剛一過招,國谷先生立刻在辯護技巧和証據准備上顯示出巨大優勢。
他告訴記者,日本高昂的律師費確實讓普通民眾望而卻步。
以大江橋為例,即便是資歷最淺的律師,咨詢費也要每小時3萬日元。
目前全日本約1.9萬名律師的主要服務對象是企業集團及各類金融機構,
所以,說日本律師“向太陽盛開”並不過分。
政府不願律師太多
日本人重視遵守秩序和規則,民事糾紛很少發展到對簿公堂的地步。
即便想打官司,由於訴訟成本高,案件審理時間長,老百姓往往更傾向於“調解”私了。
如果是狀告一些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“名人”,除惡性刑事案件外,
原告一般都會受到來自檢察官的壓力,最終不得不選擇私下解決。
可以說,在日本的刑事案件中,檢察官是起關鍵作用的人,
而在民事案件中,法官是左右案件結果的主宰,律師的作用並不明顯。
日本政府自上世紀30年代起就開始控制司法資格考試的通過率。
曾經有人建議政府提高律師數量,激化市場競爭,以降低高昂的律師費,讓百姓受益。
但這一建議沒有得到日本政府的支持,
理由是“司法資格考試選拔的是社會的‘法律精英’,其標准絕對不能降低”。
九州大學法學院的德國教授歐格認為,所謂的“精英選拔”不過是個幌子,
實際上反映出日本政府對被民眾推上被告席的恐懼。
不久前,日本政府被在華遺孤兒集體推上了被告席,要求政府為在戰爭期間遺棄他們進行賠償,
這是政府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面,
“如果律師數量太多,民眾能輕易聘請進行訴訟,政府的日子就不那麼好過了”。
《環球時報2006-06-06 第04版 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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